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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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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咱們夫妻同心,你罰跪,我自然要陪著。”◎

看到是他,小侯爺轉身就想向外走。可腳下像是生根了一般,牢牢地抓著地面,讓他寸步難移。

旁邊甜甜和聶秀秀看著呆楞的他們,有些擔心。她們都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某些事情,可也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。

聶秀秀走過去,對小侯爺福身問安,“小侯爺。”

看他不認識聶秀秀,甜甜忙道,“這是郝夫人,就是聶家那天出嫁的人。”

她這麽說,小侯爺立刻就知道了,有些僵硬地擡手,“請...請起。”

對面郝公子的臉色有些僵化,他拉著聶秀秀的手腕,轉身去了後間,口中還解釋說,“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怎麽樣。”

從頭到尾,他都沒有再看小侯爺一眼。

甜甜默默地觀察著兩人之間的神情變換,忽然覺得此刻的小侯爺,像是被郝公子拋棄的婦人一般,委屈難堪,看著他的時候隱隱的甚至還帶著一絲祈求。

倒是那郝公子冷漠無情,轉身的動作瀟灑利落,沒有絲毫的留戀。

她腦子裏猜著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故事,那邊小侯爺也轉身向外走。甜甜連忙拉住他,“幹什麽啊你?”

小侯爺甩開她的手,“那匕首小爺不要了,你愛給誰就給誰。”

說完,氣沖沖地走了出去。

甜甜見狀,讓旁邊站著的夥計代替他們和秀秀說一聲抱歉,連忙追了去。

這一耽擱,等她追到小侯爺時,道路兩邊正在擺攤的人被他禍害了不少。那些攤主都認識他,見狀也沒有說什麽,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,朝侯府走去。

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了,侯府的管事也會賠銀子給他們,比他們的貨物只多不少。

現在他的情緒有些激動,再提起郝公子無異於火上澆油。甜甜道,“走了這麽久,你累不累啊?要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?”

小侯爺真的停下腳步了。不過他看了甜甜一眼,然後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她的後方,“那是誰?”

甜甜本能地轉身向後看,周圍都是過路的人,她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異狀,便回身去問他,“誰啊?”

再回頭,原地已沒了小侯爺的身影。擡頭看去,前方遠處,他迅速地向前跑著,似乎想甩開她。

這時候再去追已是不可能,甜甜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,此時回侯府也太早,再加上她也許久沒有去見玉公子了,便特意拐回去買了一些點心,去往城外的竹林處找他。

她等了大半天都沒有等到玉公子,不過也並非一無所獲。在等人的時候,她練著之前玉公子教她的殺招,只覺頓悟了許多。這一悟,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她才意猶未盡地回侯府。

芬兒特意在門口等著她,遠遠的看到她的身影就跑過來,低聲道,“小姐不好了!”

說著看看左右,趴在甜甜耳邊解釋說,“今天府裏來了好多人找管家賠錢,說是姑爺又在外面闖禍了。後來不知怎麽被侯爺給知道了,姑爺一回來就被侯爺攆去祠堂罰跪了。”

“我去看看。對了,小侯爺吃飯沒?”

芬兒不知她會問這個問題,“沒有,跪了快兩個時辰了,連杯水都沒有送進去過。侯爺讓人在祠堂門口守著呢,奴婢去看了,那侍衛瞪著眼睛,好嚇人啊!”

沒吃飯沒喝水,又被罰跪,這時候應該正是小侯爺心靈和身體都脆弱的時候,如果她過去稍稍地表現一下關懷,說不定還能事半功倍。她道,“芬兒,你去幫我準備些吃食,我帶去祠堂給他。”

芬兒點頭,“那小姐等等,奴婢這就去。”

忠勇候沒說不讓小侯爺吃喝,只是府裏下人一向不敢主動去招惹他,所以但凡他被罰,都是忍饑挨餓度過的。守門的侍衛看甜甜端著吃食過來,也沒有為難,轉身就讓她進去了。

小侯爺這幾年都被罰慣了,跪兩個時辰對他來說倒是小菜一碟。聽到身後的門開了,他立刻挺直脊背,看著桌上的牌位,一動不動。

甜甜把托盤放到他面前,“是我啊小侯爺,我給你送點吃的過來。從早上在我家裏吃晚飯,你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吧?”

小侯爺瞥她一眼,又恢覆懶散的狀態,冷冷地說,“無事獻殷勤,小爺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。”

“不要就算了。”甜甜說完,把托盤放到離他較遠的地方,然後在他身邊跪了下來,恭敬地朝牌位磕了頭。

小侯爺有些奇怪,“你這是幹什麽?我爹總不能連你也罰了吧?”

“沒有,”甜甜搖頭,認真地說,“但是太奶奶說了,咱們夫妻同心,現在你在這受罰,我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,自然也要陪著你的。”

小侯爺被她的話逗笑,指著牌位道,“這可都是我祖宗,在他們面前說瞎話,小心你遭天譴。”

甜甜又磕了兩個頭,“自然是實話。”

小侯爺不信,但見她極是真誠,跪的又是侯府的先人,倒也沒有再笑她。

不過和他不同,甜甜從未被罰跪過,也沒有這麽長時間跪過別人。再加上祠堂受香火供奉多年,讓人只覺安心。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,她整個人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。

看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垂下,到最後幾乎歪倒在他身上,小侯爺起了壞心,在她倒向自己的時候,他迅速的跪著爬到一邊,眼睜睜地看著甜甜摔倒。那腦袋‘咚’的一聲磕到地上,讓他都想皺眉呼痛。

“嘖嘖,磕疼了吧?”看她迷糊地揉著腦袋坐起來,小侯爺幸災樂禍地問道。

看他如此,甜甜哪還不明白這情況,她抄起身下的墊子就朝他扔過去,“你竟然見死不救!”

小侯爺笑嘻嘻地接過墊子,“都說禍害遺千年,就你這個規格的,那怎麽著也得萬年起步吧,哪能這麽容易死啊。不過這千年王八萬年龜,我看你別叫‘甜甜’了,改名叫‘龜龜’吧,行不行啊小烏龜?”

說完看她氣鼓鼓的,還繼續調笑,“喲,爺的小烏龜生氣了哦~”

是可忍孰不可忍,伴隨著一聲浩瀚雄厚的‘龜你大爺’,她握著拳頭沖了過去。

不過好在兩個人都知道這裏是祠堂,倒是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,唯有門外守著的侍衛聽著裏面叮叮咚咚的聲音,猶豫了片刻,然後堅定地站在了門口。

打了半晌,兩人都氣喘籲籲地倚坐在地上。

甜甜的發髻都散了,她剝開垂到額前蓋住眼睛的頭發,把托盤放到他們面前,給自己倒了杯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。小侯爺也不甘示弱,搶過她手裏的水杯,連喝了三杯才停下來,然後在她目光的註視下,不客氣地捏起盤中的點心吃了起來。

“看什麽看啊,你這不就是給我送的嗎?我還不能吃了?”見她一直盯著自己,小侯爺臉不紅心不跳地斥道。

甜甜道,“就你這無齒厚顏,我想城墻都沒有你的臉皮厚吧。”

這是他今天說她的話,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。

小侯爺瞪她一眼,吃東西的動作倒是沒有絲毫的停頓。末了最後還嫌棄道,“你這都是哪裏弄來的,又幹又澀,一點都不好吃。”

甜甜:“.....那怎麽沒有噎死你啊。”

“小爺我天生有福,怎麽都死不了,某些人還是羨慕嫉妒恨吧。”

說完之後,還不等甜甜反駁,他像是想到了什麽,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沈下去。他自嘲地笑了一下,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,喃喃道,“是啊,怎麽都死不了。”

這種變化太過於顯著和迅速,讓甜甜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。她靜靜地坐在他身邊,也未說話,只這麽安靜的待著。

小侯爺獨自沈默消沈了一會,又迅速恢覆過來,他伸了個懶腰,“吃飽喝足了,繼續跪著去。”

這一跪,直到晚間太夫人等他們一起吃飯等不來人,問起這件事時才把他們放出來。甜甜有心想和太夫人問一下他和郝家公子之間的事情,可看小侯爺一直在場,只得壓下心思。

待第二日一大清早,看小侯爺不在,她直接去了太夫人的院子,表明來意。

太夫人是個直爽的性格,看甜甜如此直白,太夫人笑了笑,屏退了眾人,道,“我就知道你會來過問此事的。不過時間比我預想的提早了許多,可見你是個好孩子。”

見她朝自己伸著手,甜甜走過去坐在她旁邊,伸手握著她的手,“太奶奶,如果是不好的事情,嫻兒不想知道了。”

太夫人搖搖頭,“哪有什麽好不好,都是一段經歷罷了。過去的已經過去,咱們留下來的人,才要好好的生活,才不會辜負那些逝去之人的期望。”

“這事說起來也很簡單,當年玄兒,也就是俊書的父親,玄兒年齡還小,跟著他父親,爺爺,二姑和姑丈,還有小叔一起去了邊境前線。那一仗打了得有大半年吧,只有就玄兒一個人活著回來了。”

“他回來把牌位和遺體交給我之後便不行了,躺在床上渾渾噩噩了一個多月,才清醒過來。那之後就再也拿不起劍了。我能期盼什麽呢,就想著他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就行了。老二家的也沒什麽人在,他們還留下一個稚兒呢,是個丫頭,叫蓮兒,我就照顧著他們,這日子也就慢慢地過來了。”

“後來他們都長大了,也都成家了。玄兒娶妻生了兩個兒子,大的叫俊凱,小的叫俊書。蓮兒也嫁人了,生的兒子叫郝毅,三個都是好孩子,從小就在一起長大。一晃眼俊凱也娶了妻,也有了身子,這侯府的人口也越來越多。”

“俊凱是個文靜的,喜歡看書。郝毅也是,特別聽話。就俊書那個小子,脾氣犟的很,從小就知道氣人,那是沒有一天不讓人生氣的。後來他懂事了,看別人背地裏議論他爹,整天不服氣和人幹仗,有時候還帶著郝毅和俊凱出去,可惹人煩了。”

“有一次他被人激起脾氣打了賭,就瞞著我們悄悄跑出去參軍了。我們怕他出事,想叫人找他回來。俊凱說事情鬧大了,可能更惹得他不開心,就私下帶著郝毅兩人去找了。”

“這一找,再回來的時候,卻不一樣了。俊凱沒了,郝毅的腿也斷了,就俊書傻乎乎的,和他爹當年一個樣,像失了魂一樣渾渾噩噩的,一蹶不振,開始渾天惡地到處惹是生非。前線有侯府昔日的部下,他們傳過來消息說俊書在邊境表現英勇立了功,但很不幸,為了救他,我們失去了俊凱和郝毅的腿。”

“消息傳回來當天,薇兒悲痛難產,孩子也沒能保住。蓮兒和郝家也把郝毅接走了,自此不再和侯府來往。”

太夫人平靜地說完,低頭時才發現甜甜已淚流滿面。她笑著抹去甜甜臉上的淚,“傻丫頭,哭什麽。”

甜甜被她如此溫柔寵溺的聲音一激,一下子撲倒在太夫人的懷裏,“我心疼太奶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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